①“我只看见一个匪兵用枪托把支着平台的木桩子推倒，我们的三个同志就全让绞索给吊了起来……

②说到这里，萨穆伊尔猛地扯开衬衫领子 ， 好像领子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似的。“他们的尸体整整吊了三天，匪兵站在绞架旁边日夜看守着。后来我们牢房里又关进来几个犯人。他们说：第四天，三个人中最重的托鲍利金同志的绞索断了。他们才把另外两个人也解下来，就地掩埋了。

③“但是绞架一直竖在那儿。我们被押到这儿来的时候，看见绞索还在绞架上悬着，还在等待着新的牺牲者。”

④萨穆伊尔停止了述说，呆滞的目光凝视着远方。保尔没有觉察到他的话已经讲完了。

⑤那三具尸体的样子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。他们面容扭曲，脑袋歪向一边，在风中无声地摆动着。

⑥骤然，街上吹起了震耳的集合号，号声惊醒了保尔。他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：“萨穆伊尔，我们到外面去吧。”

⑦在大街上，骑兵正押着波兰俘虏走过。团政委站在监狱门口，在阵地记事册上写了一道命令。他把字条交给矮壮的骑兵连长，说： “安季波夫同志，你拿着这命令，派一个班，把俘虏全部押解到诺沃格勒一沃伦斯基方向去。受伤的要给包扎好，抬到车上，也往那个方向运。送到离城二十俄里的地方，就让他们回去吧。我们没有工夫再管他们了。注意，不许粗暴地对待俘虏。”

⑨⑧保尔跨上战马，回过头来对萨穆伊尔说：“你听见没有？他们绞死我们的同志，而我们却要把他们送回自己人那儿去，还不许粗暴地对待！这怎么办得到呢？"

⑩团长回过头来盯了他一眼。保尔听到他好像在自言自语似的说出这坚决而严肃的话来：“虐待解除了武装的俘虏是要枪毙的。我们不是白军。”

⑪当保尔策马离开监狱大门的时候，他想起了在全团宣读过的苏维埃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命令，其中最后几句是这样说的：……我们有义务善待被俘的波兰士兵，把他们当作误入歧途的、受蒙骗的兄弟一样来对待，促使他们幡然醒悟，然后把他们遣返回解放了的祖国波兰。各部队指挥人员和政工人员必须充分认识到，他们对严格执行本命令负有责任。工农国家热爱自己的红军，以拥有红军而自豪，并要求不要在它的旗帜上染上一个污点。

⑫“不要染上一个污点！”保尔的嘴唇微微嚅动着说。